朝核问题与中国
（一）中国为实现半岛无核化做出的努力
1、积极发起六方会谈
回顾历史，中国为解决朝核问题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尤其是第二次朝核危机爆发后，为避免半岛局势的升级、推动美朝对话，中国加大对朝核危机的外交斡旋力度，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穿梭外交，经由2003年4月的北京“三方会谈”迅速扩展为2003年8月的第一轮北京六方会谈，再到2007年7月的第六轮六方会谈。外交斡旋对于推动朝核问题的政治解决发挥了以下突出作用：第一、促成了六方会谈机制的建立和发展；第二、创造性地发展了多边谈判的性质和内涵，通过多边框架内安排双边会晤等一系列方式，为满足有关各方各自坚持的会谈需求打开了便利之门，显示了中国外交人员为政治解决朝核问题的坚定决心与把控外交斡旋角色的出色外交技巧；第三、兼顾短期利益和长远利益、原则性的核不扩散国际规制以及现实中的安全与经济发展的需要，平衡了美国作为霸权国家在解决朝核问题上的固执与其他各方意见背后的苦衷，避免了单纯“压力和孤立战略”有可能引发的冲突升级，同时也努力阻止了朝鲜想要通过核试验等进一步的对抗性举动来激化核僵局态势的冒险举动。第四、中国主导的外交斡旋在保持六方会谈机制的同时，正在不断地探讨和追求将多边对话作为解决地区安全议题的制度化进程。
在中国的不懈努力下，在2005年的第四轮六方会谈上，中国、朝鲜、日本、韩国、俄罗斯、美国六国发表《9·19共同声明》。各国达成以下共识：以和平方式可核查地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是六方会谈的目标；根据《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以及公认的国际关系准则处理相互关系；通过双边和多边方式促进能源、贸易及投资领域的经济合作；共同致力于东北亚地区持久和平与稳定；根据“承诺对承诺、行动对行动”原则，采取协调一致步骤，分阶段落实上述共识。2007年，第五轮六方会谈第三阶段会议在北京举行。各方通过了《落实共同声明起步行动》，明确了朝鲜弃核的手段与目标以及各方给予的补偿措施。在这一过程中，为实现半岛无核化、防止核扩散以及维护东北亚的和平与稳定，中方进行了一系列持之不懈的努力。但朝鲜对美国所能提供的安全保证缺乏信任，而美国对朝鲜的无核化承诺缺乏信任，这严重制约了朝核问题的解决，使六方会谈提出的协调一致原则和“行动对行动”方案很难切实运行和真正落实。2009年4月，朝鲜宣布退出六方会谈，并将按原状恢复已去功能化的核设施。此后，尽管中国多次呼吁，但六方会谈至今仍未重启。
2、提出“双暂停”和“双轨并进”的思路
2016年以来，在朝鲜不断进行核试验和洲际弹道导弹发射，半岛局势日益紧张之际，中国外长王毅提出了旨在实现半岛无核化与建立半岛和平机制的“双暂停”和“双轨并进”的思路。王毅外长表示，为应对半岛危机，中方的建议是，作为第一步，朝鲜暂停核导活动、美韩也暂停大规模军演。通过“双暂停”，摆脱目前的“安全困境”，使各方重新回到谈判桌前来。之后，按照双轨并进思路，将实现半岛无核化和建立半岛和平机制结合起来，同步对等地解决各方关切，最终找到半岛长治久安的根本之策。
3、坚持制裁和对话相结合的手段
    中国外长王毅表示，制裁施压只是解决朝鲜半岛核问题的半把钥匙，而另外半把钥匙是对话谈判，只有将两者合二为一，才能真正打开半岛核问题之锁。为此，中国一方面严格遵守联合国安理会涉朝决议。例如，2017年11月底，朝鲜不顾国际社会反对，进行洲际弹道导弹试射。12月，联合国安理会一致通过涉朝鲜的第2397号决议，决定对朝鲜实施更严厉的制裁措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表示，中方希望有关各方都能全面、平衡执行包括第2397号决议在内的安理会涉朝决议，推进半岛有关问题和平解决。事实上，仅仅依靠制裁并不能完全迫使朝鲜弃核。因为朝鲜迫切、高调地想要展示自己的核导弹能力，一是为了吓阻美国可能对其采取的军事打击行动；二是想要迫使国际社会接受其是“有核武器国家”的现状，用核武器为筹码使半岛南北双方早已失衡的力量对比重新向朝鲜“倾斜”，以此在和韩国的对峙中谋求新的主动；三是为了突显朝鲜领导人的政绩，向朝鲜民众表明最高领导人的历史性成就。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的对朝制裁行动，很难迫使朝鲜停止核研发。另一方面，中国坚持通过对话协商解决问题。中朝两国领导人分别在2018年3月、5月、6月、2019年1月、6月举行过六次会晤。双方就实现加强双边交流与合作、半岛无核化以及构建半岛和平机制等议题取得共识。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朝鲜半岛无核化和持久和平稳定，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中方立场十分明确，不管局势如何变化，有关各方都应坚持半岛无核化目标，坚持维护半岛和平稳定，坚持通过对话协商解决问题。中方希望有关各方保持冷静克制，推动局势缓和，重启六方会谈进程，为实现半岛无核化，维护半岛和东北亚持久和平稳定不懈努力。  
4、制定出实现半岛无核化和建立半岛和平机制的总体路线图
2018年以来，朝鲜半岛局势开始走向缓和，朝韩最高领导人的互访不仅打破了两国关系的僵局，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和美国总统特朗普也举行了史上首次会晤。在此背景下，中方领导人适时提出了共同制定出实现半岛无核化和建立半岛和平机制的总体路线图，在此基础上，按照分阶段、同步走的思路，明确每个阶段相互联系、相互促进的具体措施。在各方同意的监督机制下，由易到难，循序推进。
（二）为实现半岛无核化，中国计划今后做些什么？—重启六方会谈
虽然中国不是朝核问题的当事国，但无法只充当旁观者。一旦朝核危机失去控制，其悲剧性结果非常可能会殃及中国，损害中国进行经济建设所需要的稳定的周边环境，危及中国国家利益并威胁到中国所在的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和平与繁荣。作为国际社会负责任的大国，中国既不能听任朝核危机的消极发展，也有决心有信心为解决朝核危机发挥建设性作用，并推动有关国家的协调与合作，以保证朝核危机朝着外交和政治解决的方向发展。中国为实现半岛无核化以及维护半岛和平稳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是在奥巴马和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曾多次公开批评中国的对朝政策。例如，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表示，中国对朝政策和一贯做法已经不管用。对此，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中国是朝鲜半岛近邻。无论是着眼于维护东北亚地区和平稳定，还是维护中国自身良好周边环境，中国都坚持推进半岛无核化目标，这符合有关各方共同利益。中方也一直为此做出巨大努力。半岛核问题的由来和症结不在中国，解决问题的关键也不在中国。尽管如此，从维护国际核不扩散体系和东北亚和平与稳定的大局出发，我们一直主张并致力于在六方会谈框架下通过对话协商，妥善解决有关各方的合理关切，找到实现半岛长治久安的根本之策。特朗普上台后，美国提出中国没有为朝鲜的无核化作出努力，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指出，美方的说法违背基本事实，是不负责任的，我们对此严重关切，并已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中方在朝鲜半岛核问题上的立场是一贯和明确的。我们坚持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坚持维护朝鲜半岛和平稳定，坚持通过对话协商解决问题。多年来，中方为推动半岛核问题的妥善解决作出了不懈努力，发挥了重要、建设性作用，中方一直全面严格执行安理会涉朝决议。国际社会对这一切是有目共睹的。我们支持美朝双方按照两国领导人新加坡会晤共识，积极推进政治解决半岛问题进程。现在的问题是，有关各方应当坚持政治解决的方向，积极接触、商谈，照顾彼此合理关切，展示更多诚意和灵活性，而不是反复无常，诿过于人，这样才能确保政治解决半岛问题进程不断取得进展。中方将继续与有关各方保持密切沟通，为实现半岛无核化目标和东北亚长治久安发挥积极作用。
为进一步打破朝核僵局，降低半岛军事紧张局势，不管是韩朝对话、美朝对话还是多边对话，“谈起来、谈下去”是符合各方利益的积极外交努力。但朝核问题的最终解决和未来朝鲜半岛和平与繁荣秩序的重建，必须回归六方会谈，尽快重启以“共同声明”为基础的区域机制，实现区域性的解决方案。六方会谈机制需要扮演朝鲜半岛稳定、和平的“管理者”角色，以及发挥在半岛无核化进程中现实的弃核方案和步骤“设计者”的作用，更可以继续成为实现 2005 年签署的《第四轮六方会谈共同声明》所阐明的“9·19”精神的有约束力的“推动者”。背离国际合作与协调机制的朝核对话进程，不可能真正成为东亚稳定与繁荣的助推剂。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无论是美国、韩国还是朝鲜，都需要尊重六方会谈机制的作用和价值。任何偏离这一机制和原则的构想，只会加剧半岛局势的危险性与复杂化。
 
二、朝核问题与中美合作
 
中美两国间的合作对解决朝核问题至关重要。这主要是基于以下两方面原因：一是国家利益；二是战略影响力。在战略影响力方面，首先是中国，中国虽然不是朝核问题的当事国，但对朝鲜仍能发挥出重要的影响力。首先，两国的地缘政治关系。中朝两国在维护半岛和平与稳定上具有共同利益。其次，朝鲜战争的历史记忆。在朝鲜战争中，中朝军民并肩作战，抗击美帝国主义的侵略。这种“战与火”的经历与记忆是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最后是中朝经贸关系密切。朝鲜90℅以上的外贸取决于中国。其次是美国。朝核问题的根本原因是美朝两国间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朝鲜在“弃核”谈判上所要求的关键回报只有美国才能满足，比如对朝鲜体制与国家的安全保障、发展经济所需要的正常国际环境，这都加大了美国在半岛问题上的影响力。 在国家利益方面，中美两国在朝鲜问题上拥有着重要的国家利益。首先是中国，为实现“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中国需要和平稳定的周边环境。但是朝鲜核导计划不仅造成了东北亚地区动荡，也损害了中国的国家利益。例如，朝鲜核导计划必会影响到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战略的实施。朝鲜靠近中国的东北地区，一旦半岛发生战事，难民大量涌入，必将使本就萎靡不振的东北经济雪上加霜。其次是美国。随着朝鲜核弹头的小型化以及洲际弹道导弹技术的快速发展，朝鲜发展出进攻美国本土的核武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2015年4月，北美空防司令部司令威廉·戈特尼表示，目前我们已经可以肯定，朝鲜核弹头的小型化研究已取得成功，朝鲜具有在洲际弹道导弹KN08上搭载核武器并随时向美国本土发射的能力。2020年10月，美国前助理国防部长华莱士·格雷特森指出，虽然朝鲜面临着国际社会的巨大压力，但朝鲜的武器研发仍在不断发展中。朝鲜在阅兵中展示的导弹包括最大的陆上机动液体燃料推进洲际弹道导弹，朝鲜在客观事实上已成为拥核国家。此外，美国军方以朝核威胁为借口，在驻韩美军基地部署末段高空区域防御系统（THAAD）。此举表面上是为应对朝核威胁，但实际上将矛头指向中国。美国在韩国部署“萨德”系统，实际上是要打造美国的全球反导系统。美国在韩国收集的所有情报和数据实际上是与其整个全球反导系统连通的，可以帮助美国在反导方面获取对中国更大的战略优势。美国以朝核问题为借口在韩国境内部署的战略性武器明显损害了中国的国家利益。
 
三、朝核问题与文在寅政府的对朝政策
 
2017年7月，文在寅总统借出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峰会访问德国之机在柏林提出“柏林构想”。作为韩国前总统卢武铉的幕僚长，文在寅的“柏林构想”是对金大中的“阳光政策”和卢武铉的“和平繁荣政策”的继承与发展。其主要内容包括：第一、积极勇敢地主导朝鲜半岛事务；第二、在不损害国际社会对朝制裁框架的范围内灵活放开民间交流；第三、在军事分界线（MDL）停止敌对行为，愿一揽子讨论朝核问题与《和平协定》；第四、重启韩朝经济合作项目，为实现“半岛经济统一”铺路；第五、连接韩朝铁路，实现全新的陆海丝绸之路；第六、构建“东北亚+责任共同体”定为重要国政战略之一。11月，韩国出台了《文在寅政府的朝鲜半岛政策：和平与繁荣的朝鲜半岛》，标志着文在寅政府对朝政策的正式出台。《文在寅政府的朝鲜半岛政策：和平与繁荣的朝鲜半岛》主要包括两大蓝图、三大目标、四大战略以及五大原则等内容。两大蓝图是指要实现“和平共存”与“共同繁荣”；三大目标：解决朝核问题，建设持久和平机制、促进韩朝关系可持续发展、构建半岛新经济共同体；四大战略：阶段性、全方位解决，并行推进韩朝关系与解决朝核问题，建立促进韩朝关系可持续发展的制度化体系，通过互惠合作来奠定和平统一的基础；五大原则：自我主导解决朝鲜半岛问题，通过强有力的安全和实力来维护和平，本着相互尊重的精神推进韩朝关系发展，重视与国民的沟通和达成共识，通过国际合作推进政策。与此同时，在2018年的新年贺词中，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释放出一系列改善韩朝关系的信号，引起外界普遍关注。朝鲜此举的直接目的，是为了“纾困”而不是为了“弃核”。自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全力推行“极限施压”政策，利用其国内法律体制和强大的金融与商贸实力，通过全面限制朝鲜的资金来源、削减朝鲜的对外经济交往、打击地下采购和资金输送渠道、降低朝鲜石油原油和成品油供应等手段来全面打压朝鲜，旨在逼迫朝鲜全面弃核甚至改变朝鲜政权现状。这不仅沉重打击了朝鲜的经济和民生，更使得朝鲜经济完全失去了发展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朝鲜势必要转变对外发展路线，旨在更好的符合经济与核武并举的战略方针以及解决国内经济与社会民生问题。
在两国政府的积极努力下，韩朝关系取得突破性进展。2018年1月，以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委员长李善权为团长的朝方代表团和以统一部长官赵明均为首席代表的南方代表团在板门店南侧和平之家举行会谈。双方就举办第23届冬奥会和改善韩朝关系中的原则性问题进行协商，并发表《联合新闻公报》。4月，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和韩国总统文在寅在板门店的和平之家举行首次会晤，并发表了《板门店宣言》。宣言宣称将划时代地全面改善并发展双边关系；确认民族命运自决的自主原则，将通过切实履行已经发表的共同宣言和已经达成的协议，开创改善和发展关系的新局面；缓和半岛军事紧张，消除战争风险。5月，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和文在寅总统在板门店的统一阁举行第二次会晤。两国领导人就履行《板门店宣言》和有关美朝领导人会晤等事宜开诚布公地交换了意见。9月，韩国总统文在寅访问朝鲜，双方签署《平壤共同宣言》，内容涉及停止军事敌对关系、多领域积极推进合作与交流、解决离散家属问题等。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朝鲜的无核化尚未彻底完成，韩国仍然需要不断强化美韩同盟，提升军事防卫能力。2019年3月，两架美制F-35A隐形战斗机抵达韩国清州空军基地，开始在韩国空军服役。韩国空军表示，从4月开始，韩国将以平均每个月一架的速度从美国接收F-35A隐形战斗机，到今年共将进行10架F-35A的战略部署。计划到2021年，韩国空军将一共接收40架F-35A。2020年8月，韩国国防部发布《国防中期规划（2021-2025年）》。韩国国防部计划从明年起在五年内投入301万亿韩元军费，扩张军备。其主要内容：第一、韩国计划从明年正式推动建造的3万吨级轻航母将搭载20架“F-35B”最新式垂直起降隐形战斗机。第二、增加弹道导弹与巡航导弹力量。第三，从2020年代中期开始，通过向太空发射小型监视卫星来增强韩军的监控能力。第四、搭建无人作战体系。包括排爆机器人、无人搜救车、多功能无人车、无人战斗车、无人水上舰艇、无人侦察潜艇，中大型进攻无人机等。韩国军事安全研究所高级委员金珉奭认为，韩国政府出台这份计划的主要目的是为对抗用核武器和弹道导弹武装的朝鲜。例如，韩军向太空发射小型侦察卫星，就可以随时掌握朝军的活动情况，并将相关信息输入空军战斗机和导弹系统，以便实现快速作战。同时，自主探测到朝鲜发射导弹、向韩国首都圈进行远射炮射击、出动大规模坦克部队等情况，降低对美国的情报依赖。
文在寅政府的朝鲜半岛政策对进一步减少韩朝军事敌对、改善韩朝关系、缓解朝鲜半岛的军事紧张风险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然而，由于受到美韩同盟制约、韩国国内保守派势力的阻扰等因素，朝鲜半岛无核化进程始终止步不前。2019年底，朝鲜劳动党召开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金正恩在全会上一方面要求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另一方面表示要继续研发战略性武器，以彻底保障国家主权和安全。分析人士认为，过去两年来，朝鲜半岛局势呈现出向持续稳定的方向发展。然而，美国坚持对朝敌视政策，几轮的领导人会谈无果而终，双方并未实现任何突破性进展，这让朝方深感失望。如今，朝鲜通过加强军事力量，展示尖端武器来表明自身的强硬姿态。2020年6月，朝鲜彻底炸毁了位于朝鲜开城工业园区的联络办公室大楼。朝鲜半岛的局势再次紧张起来。
事实证明，朝鲜半岛局势的缓和并非是一帆风顺，更多地呈现出一种曲折反复的态势。在文在寅政府推行朝鲜半岛政策的过程中，美国因素对其干扰甚大。特朗普政府原则上支持文在寅政府的朝鲜半岛政策，但不希望朝韩关系“过度”发展，更不希望韩国突破限制。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一是美国在朝核问题上固执己见，朝美协商难以走出僵局，致使文在寅政府的“驾驶员”地位逐渐失去意义。二是将朝核问题与发展对朝关系联动，不允许韩国突破制裁框架单方面发展朝韩间代表性交流合作项目。三是对于宣布结束朝鲜战争问题采取慎重、消极姿态，不愿发表结束战争的政治宣言，而“新朝鲜半岛体制”建立的基本条件是正式结束朝鲜战争。
 
四、后特朗普时代重启朝核多边合作进程
 
朝鲜半岛核问题本质是安全问题。要真正实现半岛无核化，需要均衡解决有关各方合理关切，协调推进无核化与构建半岛和平机制。中方希望有关方，特别是朝美坚持政治解决的正确方向，保持并加强对话势头，相向而行，积累互信，妥善处理分歧，推动半岛无核化和政治解决进程持续取得新进展。中方支持朝韩不断改善关系。中方希望机构按照有关各方达成的政治协定及机构理事会相关授权，为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做出贡献。简言之，在重启朝核多边合作的进程中，坚持对话协商是化解双方矛盾分歧、推动解决半岛问题的重要前提。为进一步实现对话协商，现实中的选择主要包括：六方会谈、四方会谈、中朝韩三边会谈、美朝韩三边会谈。若要实现这一目标，主要取决于以下几方面条件：
一是朝鲜国内的经济问题。当前，朝鲜确实面临着金正恩执政以来的最大危机，其中最严重的是经济问题。在制裁、疫情、自然灾害的三重影响下，朝鲜今年的农业、工业、服务业很可能会集体出现负增长。新冠疫情爆发后，朝鲜一边对外封锁边境，一边在国内采取限制居民活动的措施，给支撑朝鲜经济的贸易和市场活动造成了严重打击。这意味着，从2017年国际社会加强对朝制裁以来，朝鲜居民的收入将比以前下降20%，打击程度几乎是苦难行军时期的三分之二。英国前驻平壤大使约翰·埃弗拉德认为，朝鲜外交政策向来把国家安全和经济问题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在国家安全方面，朝鲜宣布强化本国军事实力，不再依靠外交与合作。经济方面的问题更为复杂。新冠疫情扩散之前，朝鲜的经济本就无法满足政权的期待，封锁边境后，朝鲜经济更是受到了比联合国制裁更为严重的打击。此外，新冠疫情导致全球经济停滞，本就贫弱的朝鲜经济只会进一步恶化，甚至威胁到政权的合法性和体制稳定。在这种情况下，朝鲜在继续发展核导武器的同时，也希望缓和同中国、韩国以及美国间的关系，旨在为本国发展经济提供良好的外部环境。
二是美朝关系是否能取得突破性进展。2018年6月，美国总统特朗普与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举行会晤，会后双方发表联合声明。双方就建立新型美朝关系、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构建半岛持久稳定和平机制等取得共识。2019年2月，特朗普与金正恩举行第二次会晤。白宫发言人桑德斯指出，两名领导人讨论了实现无核化和推动经济的各种方法，但双方现阶段没有达成协议。由于美朝两国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两国关系的进展始终有限。在这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应负主要责任。王毅外长指出，中方乐见朝美领导人保持互动，希望朝美早日恢复有益的对话接触。但同时，增进朝美互信、打破半岛僵局更需要实实在在的行动。过去几年朝方在缓解紧张局势和无核化方面采取了不少积极举措，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得到美方的实质回应，这是导致朝美对话陷入停滞的重要原因。这主要是因为美国政坛普遍存在对朝鲜的根深蒂固的敌对与怀疑情绪。美国如果想对朝鲜让步，就必须凝聚国内共识，尤其是要取得对朝强硬派的支持。
三是韩朝关系能否得到根本改善。自2017年文在寅上任以来，长期处于军事对峙状态的韩朝关系逐渐走向缓和。与李明博和朴槿惠政府不同，文在寅主张改善韩朝关系，谋求韩朝两国间的交流与合作，并在此基础上重启半岛无核化问题协商，最终为和平统一提供良好的基础。文在寅非常清楚，韩国的大部分地区都在朝鲜的火力覆盖下，一旦韩朝两国发生冲突或战争，韩国的经济成果势必会遭到重创，从而成为朝鲜半岛最大的受害国。鉴于此，文在寅政府积极促进韩朝友好合作，大力推进朝鲜半岛无核化进程与和平机制建设，保持朝鲜半岛的局势稳定。但由于受到美韩同盟以及韩国国内保守势力的制约，文在寅政府在朝核问题上的发言权始终有限。尽管如此，为构筑朝鲜半岛永久和平机制以及促进韩朝关系的持续发展，文在寅政府在对朝政策上会继续扮演积极主动的角色。